“我感觉所谓的杀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在高中生活难得清闲的午饭时光,对桌的米瑞克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用着我这名专业中国人才能勉强听懂的含混声音说道,“这些手法虽然能唬住普通人,但在专业人士眼中,未免太过小儿科了吧?”
虽然我也有类似的感受,但这些话从这个刚换上备用的制服、身上的可乐味还没散尽的家伙嘴里蹦出来,总觉得毫无说服力。
费舍尔托着下巴无奈道:“你们他娘的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老子的家族可一直在与欧洲的杀手打交道。酒店、餐厅、甚至自家的游泳池,每个你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说不定都会是你去过的最后的地方。唔……至少我老爸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在自家手下面前的时候倒是给你老爸点面子啊!
本话的男主角影山同学在一旁抱着双臂:“她是高手这点毋庸置疑。但是,你们真的想在这里见到她的实力吗?”
“如果要和她认真交手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话音刚落,他忽然扬了下手臂,一根带着风声的筷子被他夹在两指之间。对这一突然行为毫无察觉的我们三人冒出了些许冷汗,但在注意到筷子头部已被磨尖时,则有些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匆忙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的米瑞克颤声问道。
影山将那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凶器的来访者轻放在桌上。
“大概,是一位害羞的女生在远处向我们打招呼吧?”
(距离放学还有4小时!)
周三下午的连堂语文课被某位国际友人称为“噩梦天堂”。 所谓“天堂”自然是青春靓丽的李老师带给略微有些姐控属性的某人的视听盛宴,而对外国朋友们来说晦涩非常的语文课程,则被冠以了“噩梦”这一充满了苦闷的名号。
但当戴着厚厚的口罩,一副随时要晕倒模样的李老师将一摞试卷举到讲桌上时,留给他的大概就只剩下噩梦了。
“咳咳……”李老师双眼渗出了无限的歉意,“今天老师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下午的课改为随堂考试。老师会根据本次的成绩来安排接下来的教学任务。”
教室瞬间被众人变成了哀嚎洞穴,但多么凄厉的惨叫也阻止不了试卷冷酷无情的到来。作为在座的各位中理论上最为原生态的人,我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摸底考试习以为常,接过试卷便开始奋笔疾书。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地接受这种设定,各式各样的碎碎念很快如同病毒般在本应安静的考场中扩散,光从语气就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愤懑之情。
“班长,这个他娘的填什么?”前桌的意大利特务猥琐地回过头来,一边用眼神给我示意题目的位置,一边从嘴角低声挤出了这几个字。
“迷花倚石忽已暝。”掌握暗号的中国地下党给出了他答案,却又摇了摇头,“这题你写不出来,跳过吧。”
“拿不到这两分我可能要不及格啊!”意大利方面做出了绝望但毫无自知之明的表态。
“有这两分你也没法及格,尽量把卷子写满字吧。”中国代表坚定了立场,并为其指出了一条明路,“对了,别忘了写名字。”
大概是想帮助刚开学不久的学生们迅速找到应试的状态,这套试卷的难度不高,但题目数量有些夸张。在座的中国人还好说,外国人中比较吊儿郎当的几位恐怕要吃瘪了。
艾丽莎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
“呼。”我长舒了口气,活动了下奋笔疾书后酸痛的手腕,开始了悠哉的检查之旅。虽然考试期间不时会响起绝望的低吟声,也有“FXXK!老子一共也不认识800个汉字啊!”的情感宣泄,但相对来说较为擅长语文的我,还是没有受到这些场外因素的太多影响。
“好,时间到了。班长帮我收一下大家的卷子。”老师虚弱的声音从讲台前传来
我残忍地从几位望着大片空白愣神的可怜虫手中夺过了他们的烦恼,一边核对着份数一边向已经努力站起来的李老师走去。
理应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每当这本书中出现“理应”两个字时,就是在给“意外”的出现奏乐。
“等等!”
“等等!”
两个不同声源的阻止声并不能让反射神经不算出色的我停住步伐,但脚尖处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大阻力让我瞬间失去了平衡。我徒劳地试着抓住空气,然而这种程度的抵抗完全不能减缓视线下降的速度——
“砰!”
摔到地上是必然的结果,但还好我在不高的半空自欺欺人地模仿着落水者挣扎了片刻,原本怀里的试卷因此四散纷飞,逃脱了成为我的垫子而被压出褶皱的厄运。
当然,我本人直接着地的脸大概被摔出了不少褶皱。
“什……什么情况?”我捂着酸痛的鼻子,趁着脑内麻药还起作用的光景,匆忙爬起来保护自己剩下的一点形象。
影山缓缓起身,抬手指向讲台,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劲爆的内容:“她在没有站直的情况下比我记录过的身高要高出2cm。简单来说,这个老师是假的。”
“影……影山同学,你在说什么……”身份被怀疑的李老师有气无力地反驳。
“哼哼,不要再装了!不说那个变态的忍者,连我都看出你是假的了!”米瑞克先生,身为另一位阻止我的同志,同时也是将我绊倒的罪魁祸首,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冷笑,“身高的误差可以用鞋底的厚度蒙混过去,但她的胸部比我记录的还要小一号,这才是——决定性的证据!”
“……”
“……”
教室中的声音仿佛一下被抽空,转瞬之间如同葬礼会场般安静。
没错,这里正是米瑞克·丹迪先生节操的葬礼!不要板着一张柯南破案的脸说着这么恬不知耻的台词啊!你才是真正的变态好不好!
但在这肃穆的氛围中,一阵为了抑制怒气而愈发沉重的喘息声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李老师”摘掉了口罩和……柔顺的黑色头发,脱下并将教师制服和……三层胸垫叠放整齐,在众人的视线中展示了自己的真实面貌。
不用想都知道,自然是我们的杀手同学了。
失踪许久的艾丽莎乔装成老师的模样,以十足的耐心,让我毫无防备地自己走进她设好的的牢笼之中。若不是有那位目光敏锐的忍者,和,嗯,令人发指的变态在关键时刻对我的阻止,这场比试的胜利已经被她成功收入囊中。
可在我无论是否相信那两人的话,都已经产生了疑心的当下,继续硬着头皮伪装恐怕也毫无意义了。
我正因躲过一劫而松了口气,艾丽莎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某物甩来。我那僵硬的反射神经并不能让我对躲闪有什么想法,只能祈祷敬业的保镖展现一下他矫健的身手。
“当”一声脆响,物体间的碰撞声和瞬间出现的火花在我眼前炸裂,一根被拦腰截断的粉笔和被打掉一角的塑料尺散落在我的脚边。
这两种东西还能有如此璀璨的陨落?
讲台上的攻势仍在继续,防守方也毫不懈怠。短短几秒间,我的周遭已经满是粉笔和各类文具的尸体。虽然双方的用具会给人一种小学生课间打闹的错觉,但那一道道物理意义上碰撞产生的火花还是让在场的观众们局促地咽了口吐沫。
弹药量明显不能支持远距离对轰的一方率先打破了僵局。影山将手中已经干瘪的文具袋幻化成苦无丢向对方,并瞬间冲上讲台。艾丽莎侧身躲过,随手挑起了一旁的教学量角器,背身挡住了影山对其颈部的手刀攻击后顺势低身接上一记扫堂腿,后者在后空翻躲避的同时,扔出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板擦。被击中手腕导致防具掉落的艾丽莎迅速后退,与对手保持了安全距离。刹那之间,两人展现出了一场对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异次元水平的攻防战,空气中甚至都弥漫起了一股血腥味。
“班长,”身边端坐着看戏的马吉克突然轻轻戳了戳我的手臂,“你鼻子流血了。”
我随手一抹,手背上便多了片殷红。看来是被绊倒后的那一下摔得不轻。
“好了好了,都住手。”接过了马吉克递来的纸巾,我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无奈地看着正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你们两个再继续下去,很容易误伤周围的同学啊。这样好了,放学后我会把这些闲杂人等支走,你们两个在这里决战,如何?”
“我没意见。”影山和我对视了下,率先表态。
“无所谓。”艾丽莎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拿起之前叠好的教师制服径自走向门口。
“那……那个,稍等一下。你……没有把老师怎么样吧?”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早该关心的问题。
她回过头来:“李老师今天临时请假,考试相关的事都拜托给了我。”
众人皆是稍稍松了口气,目送着艾丽莎走出教室。直至走廊内清脆的脚步声缓缓消失,我向一旁正在打扫战场的影山招了招手,后者心领神会地拎着扫帚靠了过来。
“你有什么想法了吗?”他低声问道。
“刚刚和她的交手,你有什么感受?”我将擦过鼻血的废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他扫出的一片残骸中。
“身手比我预料的还要厉害,认真的话短时间之内大概不能完胜。不过,你应该知道——”
“嗯,光是简单的胜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点我当然知道。所以啊——”我接过了他的话茬,“作为一名忍者,你……听说过嘴遁吗?”
(距离放学还有1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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